“花圈烧了,我人还没死。我来做你的妻子。”
“是被驱逐出来的吧?”
“如果是被驱逐出来的,我绝不会找你。现在你回答吧,要我,还是不要?”
在他听来,她最后两句话的意思是——无论你怎样回答,我们的账都算一笔勾销了。
对于她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话,他一时不知应该怎样回答。
他觉得她已完全不是当年在兵团时连公众都承认是“属于”他的那个徐淑芳了。她过去从来也没用这么一种硬邦邦的口气对他说过话,也从来没有用这么一种硬邦邦的口气对任何人说过话。他觉得她身上少了某种东西,多了某种东西。
记得在兵团的时候,每当他感到不顺心的时候,常常无缘无故地对她发脾气。而她总是那么温顺地有时甚至是可怜地容忍着。
有一次,她在井台边洗衣服,他因为她在团里看病时忘了给他买回一双海绵底球鞋,当着不少男女知青对她大发了一通火。她却一句也不与他争吵,低着头默默洗衣服。他发够了火,脱下自己的脏外衣扔进她的盆里,大声说:“先把我这件洗出来,我等着穿!”她便放下正洗着的一件衣服,一边落泪,一边先洗起他那件衣服来。
黄昏后,他约她陪他到小河边散散步,她照旧陪他去了,并且丝毫没有因为白天受委屈而对他流露出什么不愉快的神色。他要她为他唱那支她已不知为他唱了多少遍的“在这里……”她照旧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