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其余两本书,我叫阿敏跑了两个下午都没买来。他最后向柜上去问,据说“尚未出版”。不过我敢预言,那些翻译一定是坏透的。能译费尔丁的人,你我决不会不知道。你我不知道的人译费尔丁或朗斐罗的,必不会好。创作、绘画、弹琴,可能有一鸣惊人的天才,翻译则不大可能。
关于《传奇》的见解,我与你有同感,但楼上楼下都找遍了,只看到苏青的。西洋文学一本也没有。当初我记得放在我处,离沪赴昆以前统统交还你了(还有一本“六艺”)。
我最后一本《克利斯朵夫》前天重译完,还得从头(即第四册)再改一遍(预计二月底三月初完工)。此书一共花了一年多工夫。我自己还保存着初译本(全新的)三部,特别精装的一部,我预备除留一部作样本外,其余的一并烧毁。你楼上也存有一部,我也想销毁,但既然送了你,事先还须征求你同意。原译之错,使我不敢再在几个好朋友眼里留这个污点。请来信“批准”为幸!这一年来从头至尾只零零星星有点儿休息,工作之忙之紧张,可说平生未有。加以聪儿学琴也要我花很多心,排节目,找参考材料,对interpretation提意见(他一九五三年一共出场十四次)。除重译《克利斯朵夫》外,同时做校对工作,而校对时又须改文章,挑旧字(不光是坏字。故印刷所被我搞得头疼之极!),初二、三、四校,连梅馥也跟着做书记生,常常整个星期日都没歇。这一下我需要透一口气了。但第三、四册的校对工作仍须继续。至此为止,每部稿子,从发排到装订,没有一件事不是我亲自经手的。印封面时(封面的设计当然归我负责)还得跑印刷所看颜色,一忽儿嫌太深,一忽儿嫌太浅,同工友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