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伸展到千百里以外的黑铅色的远方。海面上看不见一星灯火,也听不到一丝浪涛飞溅的声音。
小房子好像一座最后的灯塔,屹立在烟雾迷蒙的深渊边缘上,这里是天涯海角。所以,屋子里静穆地燃着灯,收音机唱着歌,柔软的地毯使脚步无声,而桌子上放着翻开的书本和原稿,这就不禁使人觉得奇怪了。
从这里往西,往文茨皮尔斯那边,在层层烟雾的彼方,有一个小小的渔村。这是一个普通的渔村,有晾在风中的渔网,有着矮矮的小屋,低低的炊烟和拉到沙上来的黝黑的汽艇,家家都畜着容易受骗的毛茸茸的狗。
在这个村子里,千百年来住着拉脱维亚的渔夫。世代相传。从前生着淡黄色的头发、羞涩的眸子、说话莺声燕语的少女们,被风吹雨打,都渐渐成为结实的老太婆,裹着厚大的围巾。戴着漂亮的鸭舌帽,面颊红润的少年,曾几何时,都变成须发蓬松的老头子,瞪着一双沉静的眼睛了。
但是,和千百年前一样,渔夫们到海上去捉鲱鱼。也和千百年前一样,不是每一个渔夫都能平安归来。特别在秋天,当波罗的海被风暴刮得汹涌澎湃,象魔鬼的锅子一般翻腾着寒冷的浪花的时候。
但是,无论发生过什么事,不管人们知道自己的伙伴死了而不得不摘下帽子来多少次,总是继续他们危险的、沉重的、祖祖辈辈相传的事业。不能向海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