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正好是他刚才所推想的,但此刻他已不思想这个问题了,他的思想感情已完全转入了另一个方面。他不仅感到羞愧,而且感到惋惜,惋惜从此失去了她。
“我永远失去她了,也永远失去了家庭、生活和幸福,也不会有孩子了。”他想道,感到他此生和她无缘,而且也从此和幸福无缘了。
“我真没料到事情是个这样的结局。”他说。
“您何必再待在这儿受罪呢?您受罪也受够了。”她说,令人不解地微微一笑。
“我并没有受罪,我过得挺好。要是可能的话,我还愿意为你们出力呢。”
“我们,”她说“我们”两个字时对聂赫留朵夫瞅了一眼,“我们什么也不需要,您为我出的力已经够多了。要不是您……”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发抖了。
“您不用谢我,不用。”聂赫留朵夫说。
“何必算账呢?我们的账让上帝去算好了。”她说,一双眼睛闪着泪花。
“您是多么好的女人啊!”他说。
“我是好女人?”她含着眼泪说,悲戚的微笑使她的脸亮堂起来。
“Are you ready[1]?”这时英国人问道。
“Directly[2]。”聂赫留朵夫答道,接着他又问了一下克雷里卓夫的情况。
分别在即,她强自镇定下来,平静地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他:克雷里卓夫路上身体很虚弱,一到这里就被送进医院。玛丽雅·巴甫洛芙娜很不放心,要求到医院去照顾他,可是没有获得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