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一见他从嘴里啐出来的,尽是些血沫,什么也顾不得了。她不知从哪儿涌上来这股勇气,冲着桑切斯大喊大叫:“这个上帝,要是你的话,我就永远也再不信了!走,吉米!”她甩掉那缠裹住她的黑袍,把吉米搀扶起来。这一回,是她几乎托住他,从舷梯一磴磴下到经济舱,通过长长的甬道,连她自己也不禁诧异,弄回到房间里。她笑了,而且是真正开心地笑了。
遍体鳞伤的吉米问她:“玛姬!你怎么啦?”
“上帝离开了我,我不一样能活得挺好嘛!”
她再也不感到恐惧,当她跟这个年轻人恩恩爱爱的时候,修道院的日子,已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漆黑漆黑的梦。
“吉米,抱我更紧些,我希望夜长些,再长些,天最好永远不亮——”
快乐的吉米差点为这个他爱的女人,把最后一口气也拼耗干净,他连亲亲热热叫一声“玛姬”的力量也没了。他想起那首印第安人的歌曲,“哦哦,他的水袋破了,他就要死在沙漠里了……”他已经精疲力竭,哼不成调了,现在只有一个飘浮在半空中又舒服又慰藉的感觉。他就是那已不剩一滴水的皮口袋,而压在他身体下面的那个没有了上帝的一丝不挂的女人,倒真像饥渴到极点的沙漠,一片永远灌溉不满的干涸的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