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东一言不发,只管呆坐在椅子上,对他们望着。易笃儒将书装完了,望了桌上那些钞票道:“请洪先生点点数目吧。”洪安东这才起身把钞票先数了一数,将头点了两点,依然不说话。
易笃儒这就指了床头边一只旧网篮子道:“那里面是些什么书?”
洪安东道:“是多年前的杂志,因为是白报纸的,没有烧掉,留着包包东西。”易笃儒说了一句让我看看,便俯下去将篮子里的旧书,一本本地拿起来看看,将破的脏的放到一边,整洁的又放到一边,清理出来一二十书本,其中有科学杂志、文学杂志、世界知识等等。于是把破坏的依然放进篮子里,站起来笑向主人道:“洪先生,你既是拿这个包东西的,送给我去包书吧。”洪安东笑道:“你不见得拿去包书吧?可是我也犯不上在这上面打你的主意,你拿去吧。”易笃儒连说谢谢,把那些书又搬进了篮箩里,说声挑走,那粗工就提走了。他向主人连点着头,说声打搅,就向外走。洪安东送到天井屋檐下笑道:“易先生,我问你一句生意外的话。你当年在哪个中学教书?”他道:“教了好几个中学了,公立私立的,都干过。”洪安东道:“教的是什么呢?”他道:“国文史地都教过。”洪安东道:“以前我们念书的时候,有修身一门功课,多是国文教员兼课,于今是没有这一课了。再会,再会。”也不等客再回话,一扭身自进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