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就去。”他回答说,拿起梳子,想梳一下头发。
她站在那儿停留了片刻。他发觉了这一点,就丢下梳子,往她那边走过去。可就在这当儿,她敏捷地扭转身,用往常那种又轻又快的步子,沿着走廊上的花条布地毯走了。
“我这个人真傻,”聂赫留朵夫对自己说,“我为什么不把她拉住呢?”
他就跑着在走廊上追她。
究竟他打算把她怎么样,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觉得,她到他的房间里来的时候,他本来应该做点什么,在这种情形下大家都会做,可是他错过了,没有做。
“喀秋莎,请你留步别走。”他说。
她回过头来看他。
“您有什么事?”她暂时停下来,说。
“没什么,我只想……”
他振作起精神,鼓起勇气,记起了在这种场合下,一切男子通常会有什么举动,就伸出胳膊去搂住喀秋莎的腰。
她站住没动,瞧着他的眼睛。
“别这样,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别这样。”她说,涨红了脸,几乎要哭了,同时她用她的粗糙有力的手推开他那只搂住她的胳膊。
聂赫留朵夫放开了她,有一刹那间,他良心发现,不但感到别扭,害臊,而且觉得自己可恶。这时,他本应当相信他自己的良心才对,可是他并不认为这种别扭和羞躁正是他灵魂里表现出来的最善良的感情,因此,这一刹那过去以后,他反而认为放开她的举动说明他笨,他应该按照大家所做的那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