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说你的协奏曲,左手把rhythm(节奏)控制得稳极,rubato(音的长短顿挫)很多,但不是书上的,也不是人家教的,全是你心中流出来的。她说从国外回来的人常说现在弹萧邦都没有rubato(音的长短顿挫)了,她觉得是不可能的;听了你的演奏,才证实她的怀疑并不错。问题不是没有rubato,而是怎样的一种rubato。
《玛祖卡》,我听了四遍以后才开始捉摸到一些,但还不是每支都能体会。我至此为止是能欣赏了OP. 59,No.1;OP.68,No.4;OP.41,No.2;OP.33,No.1。OP.68,No.4的开头像是几句极凄怨的哀叹。OP.41,No.2中间一段,几次感情欲上不上,几次悲痛冒上来又压下去,到最后才大恸之下,痛哭出声。第一支最长的OP.56,No.3,因为前后变化多,还来不及抓握。阿敏却极喜欢,恩德也是的。她说这种曲子如何能学,我认为不懂什么叫作“tone colour”(音色)的人,一辈子也休想懂得一丝半毫,无怪几个小朋友听了无动于衷。colour sense(音色领悟力)也是天生的。孩子,你真怪,不知你哪儿来的这点悟性!斯拉夫民族的灵魂,居然你天生是具备的。斯克里亚宾的Prélude(《前奏曲》)既弹得好,《玛祖卡》当然不会不好。恩德说,这是因为中国民族性的博大,无所不包,所以什么别的民族的东西都能体会得深刻。Notre Temps No.2好似太拖拖拉拉,节奏感不够。我们又找出鲁宾斯坦的片子来听了,觉得他大部分都是节奏强,你大部分是诗意浓;他的音色变化不及你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