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还挺吃香。”美芬和金积喜一样没看出郑光的魅力所在。
“有些男人的好,不是光看就能看出来的,不能光看表面,”金积喜挑了一下眉,“你看郑光鼻子大。”
“鼻子大也和我没关系。”美芬脸红了。
“不知道瘸子怎么想的,”金积喜说,“两个女人两条路。”
“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美芬盘踞道德高地,猛烈批判,“不忠不孝的不义人完全不值得可怜。”美芬口气又软下来,“只是可怜了他家小囡。”
没人见过郑光的老婆女儿。一般很少有健全人会选择和残疾人组建家庭,即使搞外遇也一样,就像郑光和胖大姐,就像鞋厂以前的门卫,一个喝假白酒喝瞎眼的糟老头娶了一名从浏阳回婺城的毁容打工妹。打工妹反复讲述她亲历的爆竹厂大爆炸,一次次把大家带回到惊心动魄的爆炸现场,更惊心的是,每次讲完,打工妹都会哈哈大笑很久,大家就觉得她不仅脸坏了,脑子也不好了。只有瞎老头能容忍并且击垮她的怪诞,瞎老头每晚睡前取下两只义眼,泡水杯里,第二天起床用手帕擦干净再装上,婚后,擦装义眼就成了毁容打工妹的分内义务。挺过大爆炸的打工妹反复向大家宣泄义眼的恐怖,“假眼球和乒乓球一样大,挖掉以后,两个乒乓球大小的肉窟窿迅速萎缩,就像用筷子在黑面馒头上扎了两个洞又风干了一晚上,哪里像一张人脸。”金积喜听到这里就很想从打工妹老公的立场出发,提醒她照一照自己的脸,哪里像一张人脸,还好意思揭老公的短!有一天毁容打工妹昭告天下,她把泡过义眼的水当开水给老头喝下去啦,而且从今往后她打算每天都这样做。金积喜不确定有没有人给老头通风报信,总之过了半个月,瞎老头就驾鹤西去了。金积喜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健全人的婚姻尚且不易,残疾人的姻缘路就更崎岖坎坷了。金积喜毕竟双腿健全,毕竟无法百分百理解独腿郑光和他的择偶观。放着女哑巴这样年轻貌美肤白唇润的不要,找胖大姐这种老处女轧姘头,难道郑光有处女情结?难道郑光认为言语能力远比行动能力重要?金积喜委婉表达了自己的困惑,郑光指了指自己左脚上的鞋,又让金积喜去观察胖大姐的右脚,这对狗男女居然还搞情侣鞋这一套。金积喜直截了当问郑光是不是恋足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