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的力量真是大,已经充塞于天地万物间了,以致所有的人和事都“通俗”了起来。任凭我们如何的“华丽转身”,“铁屋中的呐喊”,我们每一个人的境遇,大约都“不过是一通俗文本而已”。小说家的难,就在这个地方吧。世俗生活的终极意义何在?与政治的教条不同,如此终极意义的追索,却不是以终极意义或终极真理为最终目的的。相信有终极意义的存在,却怀疑终极目标的达成,应是小说家的写作伦理之一。每一次解决都是一次破坏,对既定秩序的摧毁,所以,我说,歧路丛生,或为希望。批评家呢,不仅仅有渔夫的好奇心,更有一种塞壬歌声下的迷醉,更有一种精卫填海般的痴狂。是一“通俗文本”,然一“而已”,就别有洞天,不论魏晋,世上已千年了。
从小说我们看到,在资本的魔爪下,生活的艰苦与精神的困惑从来就没有终结过,如霾般总是悬在那低低的空中。可这魔爪的凶恶,于书房的精神底色并没有丝毫的损害。“书房”不言,“书”亦不言,人有言,而伤而痛。金万亿,李来福(这个名字只出现过一次,以后便是“李总”“李总”了),从起的这个名字上来看,也是有些俗而造作了,资本家的名字其实也是可以极好听的。毫无疑问,这两个人物,作为故事的推动,起了大作用。不过,这个作用,实在是过于机械式的了。小说自有它柔软的特质,自有它难以言说的自然而然的肌理。